五月初五，是个什么样的日子？日头毒辣，地面蒸腾起一股看不见的湿热，蛇虫鼠蚁都在这个时候醒过来，归根结底蠢蠢欲动、这个时候，满大街飘着粽叶的香气，所有人都在谈论屈原，谈论那位悲愤投江的诗人，仿佛端午节的所有就是为了这一场悲壮的殉国、但是，在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，看过无数张命盘，推演过无数次流年，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冷笑、真的只是为了纪念屈原吗？揭秘端午节的由来与传说，扒开那层温情脉脉的历史面纱，底下藏着的，按我的老规矩，恐怕是古人对天地自然最深沉的恐惧与敬畏、端午节是为了纪念谁？这个问题问得好，可答案绝对不只是是一个名字那么简单。

这时候的太阳，挂在天顶正中，名为“天中节”，阳气最盛，盛极必衰，阴气也在此时悄悄滋生。

许多人只知道吃粽子、赛龙舟是传统习俗，却很少有人愿意深究这背后的逻辑漏洞、试想一下，假如只是是为了纪念一位投江的诗人，为什么要赛龙舟？只是是捞尸体吗？那敲锣打鼓又是为了什么？难道是为了吓跑鱼虾？更有意思的是，为什么要在门口挂艾草、菖蒲，还要喝雄黄酒？这些行为跟纪念诗人有什么直接关系？一点关系都没有、这些都是辟邪、驱毒的手段、所以在命理师的眼里，端午节首先是一个“避难”的日子，其次才是一个纪念的日子。

说到端午节是为了纪念谁，屈原的名字确实响亮，即使...也...响亮到掩盖了其他人的声音、那位写出《离骚》的大夫，确实值得敬佩，他的忠魂与这滔滔江水融为一体、但把目光放得更远一点，把时间轴再往前拉一拉，会看到另一个身影，一个更暴烈、更充斥怨气的身影——伍子胥。

这才是真正的狠角色。

伍子胥助吴伐楚，功高震主，最终却被吴王夫差赐死、他死前发下毒誓，要让人把他的眼睛挖出来悬挂在城门上亲眼看着越军灭吴、他的尸体被装在皮革袋子里，在这个五月初五的日子，被扔进了滚滚江水之中、传说他死后化为了波涛之神，也被称为“涛神”、江浙一带的老百姓，在端午节这一天祭祀伍子胥，其实是在安抚这位愤怒的水神，祈求江河安澜，不要兴风作浪、这比纪念屈原要早得多，也更符合古人对自然神灵的畏惧心理、这股子怨气，假如不去平息，这一年的水路怕是都不太平。

再看另一个名字，像响亮到掩盖了其他人的声音的典型过程就有曹娥。

这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、东汉时期的孝女，父亲溺水而亡，连尸体都找不到、年仅十四岁的曹娥，沿着江边哭喊了十七个昼夜，最终在五月初五这一天，也跳入江中、几天后，她背负着父亲的尸体浮出水面、这一幕，震动了当时的社会，也让端午节多了一层“孝”的色彩、揭秘端午节的由来与传说，哪怕如此就是在这些血泪交织的故事里，寻找那个被遗忘的真相。

但这还不是整个。假如把这些历史人物都剥离掉，剩下的端午节，还剩下什么？

剩下一条龙。

闻一多先生曾经做过非常深刻的考证，端午节其实是古代吴越民族举行图腾祭祀的节日、那时候根本就没有屈原，也没有伍子胥，只有对“龙”的崇拜、古人剪断头发，在身上纹上龙的图案，自称是“龙子”、他们在五月初五这一天，举行盛大的部落图腾祭祀，把装在竹筒里的食物投入水中，那是献给龙神的祭品、赛龙舟，根本不是为了捞人，而是模拟龙在水中游弋，是一种取悦龙神的仪式，是为了求雨，为了农业的丰收，为了生存。

端午节是为了纪念谁？最初，它谁都不纪念，它是为了活着。

五月，在古代被称为“恶月”或“毒月”、这个“五”字，在某种有价值 上是个坎儿、五毒尽出——蛇、蝎、蜈蚣、壁虎、蟾蜍，这些东西在这个季节最活跃，咬人一口，在古代那个医疗条件下，可能就是要命的、加上湿热交蒸，瘟疫最容易在这个时候流行、古人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，看着庄稼被虫害侵蚀，心里的恐惧是无法言说的、他们需要一个仪式，需要一种力量来对抗这种未知的威胁。

于是，从气氛上感受艾草成了剑，菖蒲成了鞭。

艾草燃烧后的烟雾，确实能驱蚊虫，这在现代科学里也讲得通、但在当时，那是斩妖除魔的神草、雄黄酒，那就是化学武器，撒在墙角，抹在小孩的额头上写个“王”字，借着老虎的威风，把那些脏东西挡在门外、这一系列的动作，都是在进行一场生存保卫战。

于是乎，当有人问端午节是为了纪念谁时，与其说是一个具体的人，不如说是纪念那个在恶劣自然环境中苦苦挣扎、努力求生的古代先民。

很有趣不是吗？

一个原本充斥恐惧、避讳、驱鬼、除疫的“凶日”，硬生生地被后世的文人墨客，包装成了一个歌颂爱国主义、歌颂忠孝节义的“吉日”、这中间的转化，简直是神来之笔、也许是因为那份恐惧太过于沉重，太过于赤裸，人们需要一个更美好的理由，来让这个日子变得可以接受，甚至值得庆祝、屈原的纵身一跃，正好填补了这个精神空白、他的高洁，他的悲剧色彩，完美地中与了“恶月”的狰狞面目。

但是，那个原始的、充斥野性的端午，并没有完全消失、它藏在那些看起来有些的习俗里。

看那些五彩绳，拴在手腕上说是祈福，其实最早是为了锁住魂魄，怕被厉鬼勾走、看那些香囊，里面装的都是气味浓烈的中草药，那是为了用气味构建一个防御结界、这所有的所有，都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个古老的秘密：这是一场人与自然的博弈。

有时候坐在案台前，看着窗外，会想，现代人过端午，我这儿有个比方，吃着各种稀奇古怪馅料的粽子，看着电视里的龙舟比赛，还有几个人记得那江底的怒涛？还有几个人记得那漫天的毒虫？

大家都在享受假期，享受美食，这当然是好事、这说明日子过得安稳，不再像古人那样，对这个季节充斥惶恐、但是，作为在这个领域钻研了这么久的人，还是想说，别忘了敬畏。

揭秘端午节的由来与传说，不是为了扫兴，而是为了还原、还原那个充斥血性的、充斥求生欲的、人神共舞的时代、端午节是为了纪念谁？是为了纪念那个不屈服于命运、不屈服于灾难的灵魂、不管是屈原的“虽九死其犹未悔”，还是伍子胥的“抉目悬门”，亦或是曹娥的“孝感动天”，甚至是先民们的“龙腾图腾”，骨子里流淌的，都是同一股热血。

这股热血，不管过了几千年，不管换了多少个朝代，不管粽子是甜的还是咸的，都还在。

就像那条流淌不息的江水，吞没了肉体，却托起了精神。

下次剥开粽叶的时候，别光顾着咬那口糯米，停一停，闻一闻那叶子的清香，那或许是来自几千年前山林的气息，是古人对天地的一声叹息、在这个阳气最盛的日子里，哪怕只有一秒钟，想一想那些消逝在历史长河中的名字，想一想那些为了生存而做的抗争。

这就够了。

至于到底是纪念谁，也许本来就没有标准答案、风吹过，江水拍打岸边，那声音里，似乎藏着无数个版本的传说，每一个都是真的，每一个又都像是在做梦、谁知道呢？也许连那条龙，都在水底悄悄地听着，等着下一个五月初五，等着下一次的唤醒。